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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少血汗,多少心酸。

閒雲野鶴,不知道你是不是聽過這個名字。大學時某一天早上,在樓下早餐店吃早餐。打開副刊,古琴錚鏘旋揚。豪氣揮灑,又可見雕琢精細,墨彩層次分明...

意境。

後來看"城邦暴力團"(沒錯又是這本),擔綱插圖的也是這人。到底何方神聖?這樣的功力,不該沒沒無聞才是。

某討論區

也是有緣。我生平第一次去三峽,就遇到他第一次開個展!!(事前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)

後來在網路上發現一篇專訪,感觸良多。轉貼於此:



手持繪筆的耕者 ——專訪閒雲野鶴

一段文字、一則歷史佚事,都可能牽引出一連串背景考察過程。

採訪 ◎ 蔡淑華
攝影 ◎ 魏嘉志

儘管自己在技法上不斷追求與突破,然而閒雲野鶴認為所有技巧上的磨練,不過是一個階段,最終目的是要呈現出內心真實的意念。

 一切都得從一顆桃子談起。 在預約採訪的電話中,大隱於市潛心創作、未嘗曝光露臉的插畫家閒雲野鶴,原是極委婉的拒絕了。他以慣有的赤忱與羞赧,邊大笑邊描述著工作室的不可見人:堆積為患的書櫃間老丟著貓咪的飯盒與便盆、慣常使用的畫具長相抱歉到屢屢被質疑恥笑、參考資料撒落一地怕來訪者會被絆得四腳朝天,以及最重要的,他覺得屬於自己「生命中的十五分鐘」尚未到來,仍不宜說太多||這是閒雲野鶴那美麗的軍官太太對他說的話。對於一位專致耕耘這圃荒瘠土地的荷鋤者,一切都太早,桃子的種籽初初埋下,尚未能以一介先行者的姿態奢言太多……。

十二樓的野鶴

 在現今電腦繪圖與甜美圖文創作蔚為時尚的環境中,閒雲野鶴可謂是少數持續務力於傳統技法與寫實風格的插畫者之一。對於這樣的創作走向,閒雲野鶴自述有其辛苦之處。由於寫實畫一定要有所依據,無法平空捏造,卻又不能完全臨摹,因此繪者對於透視法、生物的骨骼、背景的比例等均需領略,才能在合理的基礎上加以構圖。如畫一匹狼,除了要顧及牠的外在形貌,皮毛的走向、不同角度所呈現的光澤等都必須考量進去。而為了因應琳瑯滿目、不一而足文章性質的需求,對各類資料的點滴累積與蒐集,自然而然成了平時的必備功課。再者,閒雲野鶴也進一步直言,寫實畫者必須涉獵的範域十分廣博,而真正能運用出來多少程度,則端視個人修為而定。

  在浸身插畫創作的五年間,閒雲野鶴也確然在專業領域上力求精益,除了慢慢捉摸出最適宜的畫筆與紙張外,在媒材與技法上亦從最初的黑白鉛筆素描,轉進到現在的透明水彩。相較於前者的易於修改,為畫面增添更多視覺性與層次感的水彩,多了一些不可預期的、偶然性的複雜變因。須格外講究筆觸與顏彩風乾速度等,都是進行「取其輕」的水彩畫時所需面臨的莫大挑戰。除此之外,閒雲野鶴在近作中,亦嘗試在以人物為主體的布局中襯入更多的場景,主客體間尺寸比例的觀照,則又是另一費時耗神的功夫養成階段。

  如此繁瑣、高精密度的寫實畫,仿如一門別無取巧捷徑的傳統手工技藝,往往讓創作者無法長時間持續創作,「因為每天在光桌前磨那些小東西小細節,心境會受不了。」閒雲野鶴笑言,這也是他在畫畫時菸癮較大的緣故。幸而他擁有一個視野敞亮的十二樓陽台,讓他得以在全面禁菸的家中,暫時獲得心智的舒緩。

老僧的修練,蜉蝣的際遇

  儘管自己在技法上不斷追求與突破,然而閒雲野鶴認為所有技巧上的磨練,不過是一個階段,最終目的是要呈現出內心真實的意念。一如文字創作,即使你學了修辭學、閱讀了許多世界名著、努力鑽研小說中的布局結構,最後都是為了傳達個人深層的渴望。

  對閒雲野鶴而言,插畫與一般純藝術是同等的,就是「創作」二字。至於插畫獨有的、與文字間的微妙連結部分,他則認為插畫最初的功能之一,是為了吸引讀者的目光走入文字,以及突顯箇中蘊意。有點類似攝影作品與一則新聞間的互動關係。而身為一個插畫者,對「意境」的掌握尤其是一門重要的學問,閒雲野鶴建議想從事插畫工作的新人,當你閱讀完一篇文章後,不要去抓取、剪接裡頭的片段場景,而是要能腦海中自動浮現構圖,一個畫面就顯示了整篇文章的精神意旨。畫者的功力修為到什麼程度,盡在其中。

  在近年陸續兼任的報紙、雜誌與書籍等插畫工作中,副刊可謂是他較為喜歡的一種,原因除了享有較高的自由度與信賴感外,「副刊的意識較為深沉,連帶的,對插畫者的挑戰性,與創作時的趣味感也會相對提高。」此外,另一個激勵畫筆的動力則是來自於對文章的尊重,「這些人如此努力的創作,我怎麼可以態度輕率!」

  只是,對創作的敬重與其自由度的講求,卻未換來同等的對待。

  幾乎把生命中所有的熱情,都傾注在這方園地的閒雲野鶴,難掩激動的說道,「插畫」這一藝術類別在文化版圖上是處於絕對弱勢位置,而普遍缺乏美學認知的大環境,已使不斷在提升本身創作水準的自己,每每擺盪在理想與強烈質疑的不平衡狀態間,「有時甚至一邊畫圖,一邊得去壓制那不時興起的排拒心理」。
閒雲野鶴直言,一般人在為插畫下定義時,往往陳義很高,昌言插畫是與文字相抗衡的,然而實質上,許多人在與插畫家合作時,常是以一種外行指揮內行的態度干預創作。邀稿人不明白諸多的要求與旦書,是無法在畫紙上成就的;也不了解傳統寫實畫的深刻蘊意與難處,而輕蔑了作者的付出,以及應享有的尊重,使得插畫創作淪為不斷配合他者、不斷妥協的行業。這現象,更明顯反應在插畫家所領有的不合理待遇上。在台灣,不同文字作家享有不同的稿費待遇,然而,插畫作者第一年與第五年所領的稿費卻是相同的,而且資深工作者與新人、精細作品與急就章更是同工同酬。「插畫的生命只有一天,如曇花般只為那天而存在,它的專業與價值不是更應該被重視嗎?」

鮑魚與桃子

 長期置身在這樣不健全、不合理的文化環境下,閒雲野鶴自我比喻,這就好像賣麵線,一碗五塊錢,裡面還切鮑魚進去,客人卻嫌裡頭的鮑魚不夠多。到後來,他只能發揮阿Q精神,將那微薄的稿費視為車馬費、潤筆之資。而各種無法消弭的不平之氣,以及現實壓力,更使得閒雲野鶴坦言已逐漸無法那麼純粹的創作了。如斯環境,亦使得愈來愈多插畫者運用電腦合成,以求得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作品。長時間累積功力的傳統技藝,不再受到重視而慢慢消逸中,「我在這其間,被磨得常不知道自己的心要落在什麼地方。」

  非科班出身、未受過正統美術學院訓練的閒雲野鶴,大學時念的是水利工程,因為對繪畫的強烈興趣與執著,父親曾長達半年時間不與他說一句話,退伍後更因為沒有一份專職而在家裡窩了三年。靠著自我燃燒著的熱情,以及自覺不足的持續苦功,走著較諸一般繪者更艱辛也更扎實的道途。一路上的際遇與心境更是迭經轉折。當他畫出一點名氣時,身邊的親友或稍稍釋懷,或另眼相看;然而隨著時間推移,原本的讚美聲又一一化為輕疑的目光。

  「我相信台灣的插畫家都是很了不起的。」他說。然而在台灣從事插畫創作,卻需要相當高的理想性才得以支撐,幾乎沒有一個寫實畫家能單憑這份工作維持生計。面對如斯處境,除了要感謝一路全力支持的老婆外,閒雲野鶴對自身、對整個文化環境更懷有極深的感喟,以及期許。

  此即回到先前在電話中所預告的「桃子哲學」。

  話說閒雲野鶴某天吃了一顆桃子,吃到最後發現它的核心爆開,露出種籽,他太太隨口問他要不要種種看。他最初很天真而無概念的想著,外圍的果肉不是蘊育種籽的養分嗎,孤伶伶的果核如何能獨自發芽?他抱著姑且一試的玩心埋下了種籽,沒想到真的冒出芽來。之後,他才體悟到,果肉是要給人吃的,種籽其實不需要外界養分也能發芽長成,締結出新的果實。「我只能自比為一棵植物,當人們都已失去那樣的精神,我仍努力的蘊養果實,招徠大家來吃,等待有一天更多的種籽被埋下、結出更豐實的果、灌溉出更肥沃的土壤,讓台灣的美學素養更為提升,文化生態愈益周備。」

  翻著一冊冊這些年留存下來的畫作,從黑白到彩色,從鉛筆素描到透明水彩,從單純人物到更複雜層疊的各種景深,都是一路跋涉而來的歷歷足印,「還有一些作品是被無所謂、或有原稿蒐集癖的邀稿者給扣住了。」閒雲野鶴略微無奈的說。五年的時間可以很長,也可以很短,長到養就一名下筆即見真章的創作者,短到一度讓一個人的熱情瞬息澆滅,也老了理想。

  臨了,隨口問這位擁有一個「古意」盎然的筆名、實則年輕得教人訝異的新科爸爸,如果不畫插畫,最想從事什麼?「拍電影吧!」他笑說,由於現在的創作在一張紙上就能完成的、瞬間可被捕捉得到,旋生旋滅,因此希望嘗試能表達完整意念、飽含時間流動性的東西。●


原文出處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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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stephane8136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